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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个护士走进来,给他又换了一个吊瓶,是个250毫升的小瓶子。

她对许冉冉说,“你对象今天要挂三瓶水,这瓶打完了,还得换一个。”

许冉冉木然的点点头。

她已经懒得再分辨了。

护士打量了她一眼,“这位女同志,你对象是因为什么要自鲨?”

“……”

你说你一个护士,能不能不要这么八卦,问这种直击灵魂深处的问题好么?你以为你太平洋警察啊?

“呵呵。”她干笑着敷衍。

“你对象这是犯了什么错误吧?看看,一副病歪歪的样子,还自鲨。

这就是思想有问题,我劝你,还是趁早和他划清界限的好。”

不是,这到底是哪个瓜子仁里面,磕出这么个臭虫来?

她上下两片大嘴唇子一呼哒,倒是过足嘴瘾,就没想到这么恶毒的说法,对萧瑾然来说,究竟意味着什么?

如果真坐实了这个罪名,估计最好的结果,也是关黑屋写检查,以他现在的身体状况,经得起这种折腾?

本身人家就有病,你还拿刀戳人家心窝子,素不相识的,这到底是什么冤,什么仇?

嘿,我这暴脾气。许冉冉忍不住了。

“护士同志,都说严以律己,宽以待人,做人还是厚道一点为好,没有证据的话,就不要乱讲。

他很优秀,在我们农场小学做老师,领导怎么会允许一个思想有问题的人来荼毒小学生的?

照你这个说法,你这是对知青办和公社的领导不满,有意见喽?我看你的这个思想,也是相当有问题。”

许冉冉毫不客气的怼回去。

“哼,不识好人心。”黄红不屑的喷了一声,昂着朝天的大鼻孔走了。

许冉冉被气笑了,什么人啊这都是,到底关她啥事儿,人丑长得宽,管的更宽。

就她还好人心,好人都这样式儿的?那她宁可当个坏人。

看了一眼还在昏睡中的男人,许冉冉决定留下,做个好人。

救人救到底,送佛送到西。

她坚决不承认,是因为外面的天太黑,她不敢走夜路回知青点。

黄红刚出病房,她弟就蹿了过来,“姐,咋样?那个女知青是不是要和她对象拉倒了?”

黄红气的用手指头狠狠戳了他油光铮亮的脑门一下,“拉倒个屁,快别想了,死丫头还给他出气,和我顶嘴呢。

你找什么样的不好,长的狐媚子一样,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,娶回家去当祖宗供啊。”

黄平趴在病房门口,又偷偷的瞅了两眼许冉冉,吞了口口水。

这咋城里的小知青,就是和村里姑娘不一样,细皮嫩肉,溜光水滑的,这要是摸一把,得多过瘾。

黄红没好气的拉他走,“赶紧把饭盒拿回家,少在这想些有的没的,谁不是娶个膀大腰圆的正经媳妇儿,又能挣工分,还不耽误生娃。”

黄平被他姐扯了个跟头,倒是听话的跟着走了。

一边走一边暗暗琢磨,得想办法拆散他们,不然他怎么抱得美人归呢。

这趟来找他姐,真没白来,他一眼就相中了小知青。

小脸蛋儿白白的,大眼睛毛嘟嘟水汪汪的,好像会说话,更别提那红润润的小嘴了,亲一口肯定甜死个人。

许冉冉不知道她已经被小二流子惦记上了,正盯着吊瓶看呢。

萧瑾然眉心蹙起,干裂的嘴唇微微翕动,费力吞咽了一下,很渴的样子。

许冉冉的目光落在那张失血后惨白,却依旧好看到没朋友的脸上,决定弄点水给他喝喝。

病房里配备了一个暖水瓶,还有一个脸盆,不过只可以在医院里用,无法带走,她还交了一块五的押金。

拿起暖水瓶摇了摇,还不错,有热水。

她看了看吊瓶,还有一半儿,倒是不用着急,就出了病房,掩上门。

许冉冉直接去了医生值班室,“医生大姐,咱们医院,有没有卖杯子的?我们来的匆忙,什么都没带。”

给萧瑾然做手术的医生,已经摘了口罩,是个四十多岁的女人,齐耳短发,看起来很端庄随和。

她给了许冉冉一个输液瓶,“这个葡萄糖瓶子,我已经用开水煮过,本来是准备暖手用的,你可以用它倒点水给你对象喝。”

又是对象,不过,许冉冉已经不想解释了,心累。

她对着医生嫣然一笑,“谢谢你了,大姐,你人真好。”

许冉冉嘴甜的道谢。

王医生点了点头,有点被她晃花眼,这个小姑娘,长的可真漂亮。

也是,也只有这种相貌,和她对象站一块儿,才丝毫不逊色。

许冉冉道了谢出来,抱着新鲜出炉的杯子,跑回病房。

她拔下胶皮塞子,倒进水涮了涮,再把瓶子倒满水,放在窗台上晾凉。

她记得奶奶给她说过,当年他们家,也用这种瓶子做水壶,做暖水袋用,两分钱就能买一个。

瓶体特别厚,瓶身上还有刻度,大冬天的灌满热水放进被窝里,一会儿就暖和起来了。

如今可是看见真的了,还别说,真就挺实用。

许冉冉好奇的打量了一会儿瓶子,才收回目光。

她现在有点发愁,如何在不损坏双方名声的情况下,让人们单纯的相信,她只是一个急于救人的好同志。

而他,也不是因为思想有问题,继而自杀的。

想着想着,又转到了原主的存款问题上,下乡两年,身上总共六十六块钱,这也太穷了吧?

许冉冉仔细搜索着原主的记忆,原主是土生土长的沪市人,上面一个哥哥,已经结婚生子,下面一个双胞胎弟弟。

小儿子是父母的心头宝,所以下乡的事情,自然而然轮到她头上。

这个傻姑娘,不但毫无怨言,而且每年都去山里捡蘑菇,采木耳,晒干了之后,往家里邮寄。

本来,高考那年,她是考取了沪市重点大学的。

没想到回家以后,她父母把录取通知书换给了她弟弟,她则上了那所她弟弟考取的普通大学。

许冉冉发现,原主就是一任人拿捏的软包子,没有最包子,只有更包子。

她顿时觉得,她的母语可以改做无语了。

“许冉冉,别再懦弱犯傻了,和我一起醒悟吧,以后,要善待自己,不做吃亏是福的傻狍子。”

许冉冉给自己和可怜的原主立了一个flag。

她突然觉得,一阵轻风吹过,心情一下子就好了起来,身体也轻松到想飞起。

这是怎么个意思?

许冉冉又懵圈了,难道原主还有意识?一直在身体里,直到刚才,她才离开么?

这么说,救人是原主残存的意识驱动的?

肯定不是,许冉冉坚决不肯承认。

那分明是我许冉本冉,具有助人为乐的优秀品质。

“水,水。” 病床上的男人轻喃出声。

许冉冉去窗台边取了瓶子,试试水温可以接受,便托起他的后脖颈,喂他喝水。

他大口的吞咽着,好看的喉结上下滑动。

许冉冉看着他,的确是很俊美的一个男人。

怪不得原主的记忆里一直有他,纵使最后面容模糊,亦是念念不忘,名字记得清清楚楚。

许冉冉现在已经充分肯定,原主爱这个男人,已经爱到刻骨铭心。

大姐啊,如果你爱他,你重生归来不行吗?

何苦拉我来充数,我还想重生回去,重写我的人生呢。

男人停止了吞咽,许冉冉把他的脑袋放回枕上。

看了看吊瓶,赶紧跑出去喊护士来换下一个。

两个护士在值班室里,许冉冉下意识的喊另一个护士去换吊瓶。

黄红抬头看她一眼,嗤了一声。

丑人多作怪,再用鼻孔说话,你的朝天大鼻孔就更大了呢。

许冉冉解气的想了一下,裂开嘴巴偷笑。

她不想和她发生冲突,万一她使坏,在吊瓶里加点什么东西进去,那个萧瑾然可就真的惨了。

瞅她那样子,许冉冉可不敢保证,她有什么职业道德。

按说萧瑾然那么一张俊脸,咋就吸引不了她唻,还要给他灌上思想有问题的罪名。

只能说,许冉冉还是对这个年代的审美不了解。

男人那是四方大脸,浓眉大眼的才叫俊,女人则是体健貌端,一张满月脸,才叫完美有福气。

不是每个人,和她的审美点都一样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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